2025-10-2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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運 動 戰(zhàn) ， 游 擊 戰(zhàn) ， 陣 地 戰(zhàn)
( 九 一 ) 作 為 戰(zhàn) 爭 內(nèi) 容 的 戰(zhàn) 略 內(nèi) 線 、 戰(zhàn) 略 持 久 、 戰(zhàn) 略 防 御 中的 戰(zhàn) 役 和 戰(zhàn) 斗 上 的 外 線 的 速 決 的 進 攻 戰(zhàn) ， 在 戰(zhàn) 爭 形 式 上 就 表現(xiàn) 為 運 動 戰(zhàn) 。 運 動 戰(zhàn) ， 就 是 正 規(guī) 兵 團 在 長 的 戰(zhàn) 線 和 大 的 戰(zhàn) 區(qū) 上面 ， 從 事 于 戰(zhàn) 役 和 戰(zhàn) 斗 上 的 外 線 的 速 決 的 進 攻 戰(zhàn) 的 形 式 。 同時 ， 也 把 為 了 便 利 于 執(zhí) 行 這 種 進 攻 戰(zhàn) 而 在 某 些 必 要 時 機 執(zhí) 行著 的 所 謂 “ 運 動 性 的 防 御 ” 包 括 在 內(nèi) ， 并 且 也 把 起 輔 助 作 用 的陣 地 攻 擊 和 陣 地 防 御 包 括 在 內(nèi) 。 它 的 特 點 是 ： 正 規(guī) 兵 團 ， 戰(zhàn) 役和 戰(zhàn) 斗 的 優(yōu) 勢 兵 力 ， 進 攻 性 和 流 動 性 。
( 九 二 ) 中 國 版 圖 廣 大 ， 兵 員 眾 多 ， 但 軍 隊 的 技 術 和 教 養(yǎng) 不足 ; 敵 人 則 兵 力 不 足 ， 但 技 術 和 教 養(yǎng) 比 較 優(yōu) 良 。 在 此 種 情 形 下 ，無 疑 地 應 以 進 攻 的 運 動 戰(zhàn) 為 主 要 的 作 戰(zhàn) 形 式 ， 而 以 其 他 形 式輔 助 之 ， 組 成 整 個 的 運 動 戰(zhàn) 。 在 這 里 ， 要 反 對 所 謂 “ 有 退 無 進 ”的 逃 跑 主 義 ， 同 時 也 要 反 對 所 謂 “ 有 進 無 退 ” 的 拚 命 主 義 。
( 九 三 ) 運 動 戰(zhàn) 的 特 點 之 一 ， 是 其 流 動 性 ， 不 但 許 可 而 且 要求 野 戰(zhàn) 軍 的 大 踏 步 的 前 進 和 后 退 。 然 而 ， 這 和 韓 復 榘 式 的 逃 跑 主 義 是 沒 有 相 同 之 點 的 。 戰(zhàn) 爭 的 基 本 要 求 是 ： 消 滅 敵 人 ; 其另 一 要 求 是 ： 保 存 自 己 。 保 存 自 己 的 目 的 ， 在 于 消 滅 敵 人 ; 而 消滅 敵 人 ， 又 是 保 存 自 己 的 最 有 效 的 手 段 。 因 此 ， 運 動 戰(zhàn) 決 不 能被 韓 復 榘 一 類 人 所 借 口 ， 決 不 是 只 有 向 后 的 運 動 ， 沒 有 向 前 的運 動 ; 這 樣 的 “ 運 動 ” ，否 定 了 運 動 戰(zhàn) 的 基 本 的 進 攻 性 ， 實 行 的結 果 ， 中 國 雖 大 ， 也 是 要 被 “ 運 動 ” 掉 的 。
( 九 四 ) 然 而 另 一 種 思 想 也 是 不 對 的 ， 即 所 謂 有 進 無 退 的拚 命 主 義 。 我 們 主 張 以 戰(zhàn) 役 和 戰(zhàn) 斗 上 的 外 線 的 速 決 的 進 攻 戰(zhàn)為 內(nèi) 容 的 運 動 戰(zhàn) ， 其 中 包 括 了 輔 助 作 用 的 陣 地 戰(zhàn) ， 又 包 括 了“ 運 動 性 的 防 御 ” 和 退 卻 ， 沒 有 這 些 ， 運 動 戰(zhàn) 便 不 能 充 分 地 執(zhí)行 。 拚 命 主 義 是 軍 事 上 的 近 視 眼 ， 其 根 源 常 是 懼 怕 喪 失 土 地 。拚 命 主 義 者 不 知 道 運 動 戰(zhàn) 的 特 點 之 一 是 其 流 動 性 ， 不 但 許 可而 且 要 求 野 戰(zhàn) 軍 的 大 踏 步 的 進 退 。 積 極 方 面 ， 為 了 陷 敵 于 不 利而 利 于 我 之 作 戰(zhàn) ， 常 常 要 求 敵 人 在 運 動 中 ， 并 要 求 有 利 于 我 之許 多 條 件 ， 例 如 有 利 的 地 形 、 好 打 的 敵 情 、 能 封 鎖 消 息 的 居 民 、敵 人 的 疲 勞 和 不 意 等 。 這 就 要 求 敵 人 的 前 進 ， 雖 暫 時 地 喪 失 部分 土 地 而 不 惜 。 因 為 暫 時 地 部 分 地 喪 失 土 地 ， 是 全 部 地 永 久 地保 存 土 地 和 恢 復 土 地 的 代 價 。 消 極 方 面 ， 凡 被 迫 處 于 不 利 地位 ， 根 本 上 危 及 軍 力 的 保 存 時 ， 應 該 勇 敢 地 退 卻 ， 以 便 保 存 軍力 ， 在 新 的 時 機 中 再 行 打 擊 敵 人 。 拚 命 主 義 者 不 知 此 理 ， 明 明已 處 于 確 定 了 的 不 利 情 況 ， 還 要 爭 一 城 一 地 的 得 失 ， 結 果 不 但城 和 地 俱 失 ， 軍 力 也 不 能 保 存 。 我 們 歷 來 主 張 “ 誘 敵 深 入 ” ，就 是因 為 這 是 戰(zhàn) 略 防 御 中 弱 軍 對 強 軍 作 戰(zhàn) 的 最 有 效 的 軍 事 政 策 。
( 九 五 ) 抗 日 戰(zhàn) 爭 的 作 戰(zhàn) 形 式 中 ， 主 要 的 是 運 動 戰(zhàn) ， 其 次 就要 算 游 擊 戰(zhàn) 了 。 我 們 說 ， 整 個 戰(zhàn) 爭 中 ， 運 動 戰(zhàn) 是 主 要 的 ， 游 擊 戰(zhàn) 是 輔 助 的 ， 說 的 是 解 決 戰(zhàn) 爭 的 命 運 ， 主 要 是 依 靠 正 規(guī) 戰(zhàn) ， 尤 其是 其 中 的 運 動 戰(zhàn) ， 游 擊 戰(zhàn) 不 能 擔 負 這 種 解 決 戰(zhàn) 爭 命 運 的 主 要的 責 任 。 但 這 不 是 說 ： 游 擊 戰(zhàn) 在 抗 日 戰(zhàn) 爭 中 的 戰(zhàn) 略 地 位 不 重要 。 游 擊 戰(zhàn) 在 整 個 抗 日 戰(zhàn) 爭 中 的 戰(zhàn) 略 地 位 ， 僅 僅 次 于 運 動 戰(zhàn) ，因 為 沒 有 游 擊 戰(zhàn) 的 輔 助 ， 也 就 不 能 戰(zhàn) 勝 敵 人 。 這 樣 說 ， 是 包 括了 游 擊 戰(zhàn) 向 運 動 戰(zhàn) 發(fā) 展 這 一 個 戰(zhàn) 略 任 務 在 內(nèi) 的 。 長 期 的 殘 酷的 戰(zhàn) 爭 中 間 ， 游 擊 戰(zhàn) 不 停 止 于 原 來 地 位 ， 它 將 把 自 己 提 高 到 運動 戰(zhàn) 。 這 樣 ， 游 擊 戰(zhàn) 的 戰(zhàn) 略 作 用 就 有 兩 方 面 ： 一 是 輔 助 正 規(guī) 戰(zhàn) ，一 是 把 自 己 也 變 為 正 規(guī) 戰(zhàn) 。 至 于 就 游 擊 戰(zhàn) 在 中 國 抗 日 戰(zhàn) 爭 中的 空 前 廣 大 和 空 前 持 久 的 意 義 說 來 ， 它 的 戰(zhàn) 略 地 位 是 更 加 不能 輕 視 的 了 。 因 此 ， 在 中 國 ， 游 擊 戰(zhàn) 的 本 身 ， 不 只 有 戰(zhàn) 術 問 題 ，還 有 它 的 特 殊 的 戰(zhàn) 略 問 題 。 這 個 問 題 ， 我 在 《 抗 日 游 擊 戰(zhàn) 爭 的戰(zhàn) 略 問 題 》 一 文 里 面 已 經(jīng) 說 到 了 。 前 面 說 過 ， 抗 日 戰(zhàn) 爭 三 個 戰(zhàn)略 階 段 的 作 戰(zhàn) 形 式 ， 第 一 階 段 ， 運 動 戰(zhàn) 是 主 要 的 ， 游 擊 戰(zhàn) 和 陣地 戰(zhàn) 是 輔 助 的 。 第 二 階 段 ， 則 游 擊 戰(zhàn) 將 升 到 主 要 地 位 ， 而 以 運動 戰(zhàn) 和 陣 地 戰(zhàn) 輔 助 之 。 第 三 階 段 ， 運 動 戰(zhàn) 再 升 為 主 要 形 式 ， 而輔 之 以 陣 地 戰(zhàn) 和 游 擊 戰(zhàn) 。 但 這 個 第 三 階 段 的 運 動 戰(zhàn) ， 已 不 全 是由 原 來 的 正 規(guī) 軍 負 擔 ， 而 將 由 原 來 的 游 擊 軍 從 游 擊 戰(zhàn) 提 高 到運 動 戰(zhàn) 去 擔 負 其 一 部 分 ， 也 許 是 相 當 重 要 的 一 部 分 。 從 三 個 階段 來 看 ， 中 國 抗 日 戰(zhàn) 爭 中 的 游 擊 戰(zhàn) ， 決 不 是 可 有 可 無 的 。 它 將在 人 類 戰(zhàn) 爭 史 上 演 出 空 前 偉 大 的 一 幕 。 為 此 緣 故 ， 在 全 國 的 數(shù)百 萬 正 規(guī) 軍 中 間 ， 至 少 指 定 數(shù) 十 萬 人 ， 分 散 于 所 有 一 切 敵 占 地區(qū) ， 發(fā) 動 和 配 合 民 眾 武 裝 ， 從 事 游 擊 戰(zhàn) 爭 ， 是 完 全 必 要 的 。 被 指定 的 軍 隊 ， 要 自 覺 地 負 擔 這 種 神 圣 任 務 ， 不 要 以 為 少 打 大 仗 ，一 時 顯 得 不 像 民 族 英 雄 ， 降 低 了 資 格 ， 這 種 想 法 是 錯 誤 的 。 抗 日 戰(zhàn) 爭 時 期戰(zhàn) 爭 沒 有 正 規(guī) 戰(zhàn) 爭 那 樣 迅 速 的 成 效 和 顯 赫 的 名 聲 ， 但 是 “ 路遙 知 馬 力 ， 事 久 見 人 心 ” ，在 長 期 和 殘 酷 的 戰(zhàn) 爭 中 ， 游 擊 戰(zhàn) 爭 將表 現(xiàn) 其 很 大 的 威 力 ， 實 在 是 非 同 小 可 的 事 業(yè) 。 并 且 正 規(guī) 軍 分 散作 游 擊 戰(zhàn) ， 集 合 起 來 又 可 作 運 動 戰(zhàn) ， 八 路 軍 就 是 這 樣 做 的 。 八路 軍 的 方 針 是 ： “ 基 本 的 是 游 擊 戰(zhàn) ， 但 不 放 松 有 利 條 件 下 的 運動 戰(zhàn) 。 ” 這 個 方 針 是 完 全 正 確 的 ， 反 對 這 個 方 針 的 人 們 的 觀 點是 不 正 確 的 。
( 九 六 ) 防 御 的 和 攻 擊 的 陣 地 戰(zhàn) ， 在 中 國 今 天 的 技 術 條 件下 ， 一 般 都 不 能 執(zhí) 行 ， 這 也 就 是 我 們 表 現(xiàn) 弱 的 地 方 。 再 則 敵 人又 利 用 中 國 土 地 廣 大 一 點 ， 回 避 我 們 的 陣 地 設 施 。 因 此 陣 地 戰(zhàn)就 不 能 用 為 重 要 手 段 ， 更 不 待 說 用 為 主 要 手 段 。 然 而 在 戰(zhàn) 爭 的第 一 第 二 兩 階 段 中 ， 包 括 于 運 動 戰(zhàn) 范 圍 ， 而 在 戰(zhàn) 役 作 戰(zhàn) 上 起 其輔 助 作 用 的 局 部 的 陣 地 戰(zhàn) ， 是 可 能 的 和 必 要 的 。 為 著 節(jié) 節(jié) 抵 抗以 求 消 耗 敵 人 和 爭 取 余 裕 時 間 之 目 的 ， 而 采 取 半 陣 地 性 的 所謂 “ 運 動 性 的 防 御 ” ，更 是 屬 于 運 動 戰(zhàn) 的 必 要 部 分 。 中 國 須 努 力增 加 新 式 武 器 ， 以 便 在 戰(zhàn) 略 反 攻 階 段 中 能 夠 充 分 地 執(zhí) 行 陣 地攻 擊 的 任 務 。 戰(zhàn) 略 反 攻 階 段 ， 無 疑 地 將 提 高 陣 地 戰(zhàn) 的 地 位 ， 因為 那 時 敵 人 將 堅 守 陣 地 ， 沒 有 我 之 有 力 的 陣 地 攻 擊 以 配 合 運動 戰(zhàn) ， 將 不 能 達 到 收 復 失 地 之 目 的 。 雖 然 如 此 ， 第 三 階 段 中 ， 我們 仍 須 力 爭 以 運 動 戰(zhàn) 為 戰(zhàn) 爭 的 主 要 形 式 。 因 為 戰(zhàn) 爭 的 領 導 藝術 和 人 的 活 躍 性 ， 臨 到 像 第 一 次 世 界 大 戰(zhàn) 的 中 期 以 后 西 歐 地區(qū) 那 樣 的 陣 地 戰(zhàn) ， 就 死 了 一 大 半 。 然 而 在 廣 大 版 圖 的 中 國 境 內(nèi)作 戰(zhàn) ， 在 相 當 長 的 時 間 內(nèi) 中 國 方 面 又 還 保 存 著 技 術 貧 弱 這 種情 況 ， “ 把 戰(zhàn) 爭 從 壕 溝 里 解 放 ” 的 事 ， 就 自 然 出 現(xiàn) 。 就 在 第 三 階段 ， 中 國 技 術 條 件 雖 已 增 進 ， 但 仍 不 見 得 能 夠 超 過 敵 人 ， 這 樣 也 就 被 逼 著 非 努 力 講 求 高 度 的 運 動 戰(zhàn) ， 不 能 達 到 最 后 勝 利 之目 的 。 這 樣 ， 整 個 抗 日 戰(zhàn) 爭 中 ， 中 國 將 不 會 以 陣 地 戰(zhàn) 為 主 要 形式 ， 主 要 和 重 要 的 形 式 是 運 動 戰(zhàn) 和 游 擊 戰(zhàn) 。 在 這 些 戰(zhàn) 爭 形 式中 ， 戰(zhàn) 爭 的 領 導 藝 術 和 人 的 活 躍 性 能 夠 得 到 充 分 地 發(fā) 揮 的 機會 ， 這 又 是 我 們 不 幸 中 的 幸 事 啊 !